我的得意人生好像是随着疫情的到来而结束的。
2019年,我最后的极得意的日子,顺利的千演、研学、美哲,稳步提升的成绩,圆满的人际关系。我用尽全力运营自己的人生,并能够很自豪地说自己做的不错。
而在2020年的初春,我的安稳人生不再安稳,此后残存的一年半高中时光,我想都能用浑浑噩噩来形容。我看不到我热爱的生活它本来的样子,尤其不幸的是,我将这样的状态带入了大学。
更加不幸的是,一轮疫情,浓雾弥漫,又一次压的我喘不过气来。
风暴中心,凭什么,无动于衷。
日子都用不上细数就飞快地过去,枕在撕下的日历纸上,更像是在给自己本就不富裕的调节能力召开盛大的追悼会。我承认我手足无措,也承认我技不如人。那段日子我总是会想起刚刚进入高中的时候,和我的初中同学聊起身边人的变化,他说,可能是因为新环境让他不再那么如鱼得水了吧。此时此刻的我,羡慕着那些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如鱼得水的人,一如当年,他们羡慕我那样。
我丢下了记录生活的习惯,朋友圈,QQ空间,甚至微博都变得少发;日记,周记,甚至大事记都不再去写。生活平淡到一潭死水,却也在平淡之下波涛汹涌到我几乎喘不过气来。追综艺、看比赛、练舞,我竭尽全力让自己能在这样氛围当中依旧保持心情的愉悦,却也在这样的生活之下,日渐没有任何长进。
至此我依然深知,除了我自己,没人能让我走出来。
我不敢说那次腾讯会议是不是事情的转机。
之前的几次班会,我手头都有事情要做,往往只是听个大概,或者干脆当做背景音对待。但就是那天,当我看到三个年级的生科人,通过一个一个圆圆的小头像,相聚在同一个频道里的时候,我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形单影只。
我认真地听着,甚至更认真于忙工作的时候。褚姐讲着日常的防疫,讲着近期的大事,讲着自己在疫情期间的感受。这段时间我并没有见过褚姐,至少没有交谈,甚至我都没有和朋友们提起自己的分享欲和记录欲降低的事情,每次他们问起我身处疫情之中的近况,我顶多抱怨,也从未尝试过求助,我固执地将自己束缚在自我调整的怪圈当中。我执意觉得,持续分享更多的痛苦并不能提升自己的分享欲望。
但是我好像忘记了,倾听可以。
我听褚姐讲她和儿子分开之后的思念,又听见会议中其他同学的鼓励。在我没太在意的时候,褚姐早已经将会议的标题改成了故事会。我们就像是因为疫情相隔两地的挚友,因为距离而觉得联系格外珍贵。这种不照面的,只凭借声音的联系,其实只比文字的叙述和描写更加真切稍微,但是仍然让我在这数九寒冬一般的末春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。
听别人说,有的时候的确比自己说,更适合治愈。
从高中开始,我就极少再和老师有特别亲密的关系了。
在我最犹豫的一段时间,我开始变得独立,尽量少的再去麻烦别人帮我解决问题。也正因如此,我极少再往老师的办公室跑,自然也就很难建立什么亲密的关系。
为数不多的几个例外里面,就有我的音乐老师。
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华师人,胡胡,我的学长,我的老师。
坦诚来讲,在认识胡胡之前,我是有些抵触音乐课的。因为我唱歌非常难听,我们也极少在音乐课上学习其他的知识。认识胡胡之后,我才真正开始接触与音乐相关的其他领域,包括但不限于音乐剧、影视音乐、音乐史。
那段时间我的艺术感悟能力飞快提升,美学基础也得到了非常结实的塑造,这也直接影响了后来我对于戏剧的热爱。会让我尤其感觉温暖的是,美哲的排练,我心怀惴惴去问胡胡可不可以帮我们看看的时候,他什么都没说,直接问了我什么时间合适。
美哲时期,我刚上任不久,很多人都想听我说,想说给我听的反而很少。但是胡胡说了很多给我听,我真的很欣喜。
褚姐的故事会让我想起这段时光,说给我听的时光。
更多的时候我都在表达我自己,在我的人生理念当中,用自己的想法去影响别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。
说的太多,有的时候,就需要别人说给我听。
故事会之后,上海好像开始逐渐恢复正轨,我们能走出宿舍,走出楼宇,走出学校。那天我坐上离校的大巴,负责安全的老师上车检查过后,对我们说,“同学们一路平安”。我看着还未被朝霞笼罩的樱桃河,路灯甚至都还没有熄灭,我们穿过满是新长出的梧桐叶子的大道,车窗上的水雾开始凝结。我听到了很多的声音,言语、鸣笛,我看着天一点一点亮了起来。
我知道,光明正在到来。
作者简介:符钰童,华东师范大学生物科学专业,就读时段为2021年至今。